第68章 安忍不動

高正陽坐在椅子上，打量著周圍的一切。

擺設和他離開前一樣，服侍他的也還是那兩個女孩。

一切似乎都沒變，只有他變了。

「高爺，飯菜準備好了。」

服侍過高正陽的圓臉女孩，在門外對高正陽說道。

高正陽認識這個女孩，林二丫。是個挺有趣的女孩。

林二丫很怕高正陽，更怕白虎，卻強忍著驚恐，一步步挪了過來。她那瑟瑟發抖的樣子，可憐中又有幾分說不出的喜感。

「好啊。」高正陽答應了一句，進了正廳。又把院子里懶睡的小貓喊進來，一起吃了頓很香的飯菜。

當然，飯菜的量滿足不了他，也滿足不了小貓。

普通的食物，沒法和妖獸的血肉相比。

高正陽決定先等兩天，如果絕滅不來，他就出去打獵。

絕滅來的很快，外面天色才暗下來，他就坐在了高正陽對面。

「大師沒帶吃的過來？」高正陽看著絕滅空空雙手，一臉的幽怨。

修鍊玄武不滅體，第一重要的就是挖掘身體潛力。

刺激潛力爆發容易，可要把爆發出的潛力，轉為真正的力量，徹底穩固住，那需要補充足夠的元氣。這才能打好堅實的基礎。

所以，高正陽每天必須狂吃妖獸血肉。通過吃的方式，來攝取足夠的元氣精華，補充身體所需。

天階以下，不論修為如何高明，都要通過食物補充所需。

這幾個月來，高正陽的胃口都養刁了。三階以下的妖獸，吃起來都沒什麼感覺。

高正陽的鈦極合金胃，論起消消化能力可說天下第一。

骨頭渣子進去，也能被強行吸收了。

剛吃的那頓飯，不過是滿足味蕾的需要。胃裡幾乎還是空的。

絕滅居然沒帶吃的過來，高正陽簡直不能忍了。

絕滅沒理會高正陽的幽怨，淡然道：「你玄武不滅體已經入門，但進度還是太慢。需要改變修鍊方式。」

「大師請講。」高正陽心裡有點嘀咕，不知絕滅要搞什麼花樣。

但現在他還沒資格講條件，只能讓絕滅擺布。

但高正陽也不怕，絕滅在他身上沒少費功夫，沒達到目的前，只會把他當成寶貝。

「出去說話。」

絕滅一拂袖，高正陽就覺勁風迎面而來，壓的他呼吸一滯。

等他緩過氣來，就發現人已經到了水潭中心。

夜色深沉，又沒有風，鐵林部內燃起的炊煙，在山谷中瀰漫飄散。讓夜色更加晦暗朦朧。

這麼晚的時候，就是最愛玩的孩子也回家了。

水潭的冰面，隱隱泛著幽藍光澤，到是比別處明亮許多。

高正陽坐在椅子上，打量著四周，毫不掩飾臉上的驚訝。

眨眼間，就從屋子裡挪到這裡，他沒感覺到任何位置、空間的變化。

就彷彿兩個人原本就坐在這裡。

高正陽雖知道絕滅強悍，這時，才對絕滅的力量有了更直接的認識。

這一手的確神妙莫測，高正陽甚至猜不到絕滅是怎麼做的。

絕滅也沒有解釋，而是指著冰面道：「從今天起，每天夜裡你就在水潭裡修鍊。」

高正陽心中一動，難道絕滅真想在水潭裡面找神兵？

神兵的傳說流傳這麼久了，也未必只是傳說。

絕滅這樣的強者，更不可能為了虛無縹緲傳說費力氣。

他這人城府深沉，在東荒群山一待三十年，豈能沒有目的。

高正陽笑道：「在這裡裡面練功，也不知能不能撈到神兵！」

絕滅意味深長的一笑，「你可以試試。」

高正陽把身上衣服都脫了，就留一條短褲，一跺腳，數尺厚的就冰面崩碎開無數裂紋。

等了一下，冰面轟然塌陷，高正陽也跟著碎冰一起掉落。

「我會試試的。」

高正陽在入水前，對絕滅笑著說了一句。

幽暗夜色中，冰面上的圓洞洞口更顯幽深。

絕滅注意到，冰面上的洞口渾圓無暇，就像用工具量測後鑿出來的一樣。

而且，冰層的斷面很平整，沒有一塊大的冰碴碎塊。

高正陽的力量自然不值一提，但他對力量的控制，的確很到位。

絕滅也有些奇怪，高正陽在龍蛇九變上有著超凡天賦。

什麼東西一講就通，一點就透。

如果不是他體質限制，這回玄武不滅體早就入門了。

但總體來說，高正陽的進境之快，讓絕滅都有些驚訝。

龍蛇九變雖是以煉體入門，可其本質卻是當世第一等神功，精奧艱深之極。

高正陽的超絕表現，也讓絕滅的期望越來越高。

嘩啦的水聲中，高正陽探出頭道：「沒找到。」

「玄武，本身就代表著水，玄龜的雖有剛猛無匹的力量，其內質也是水，這是天下至柔又至剛的力量。你在裡面好好修鍊體會，天亮前不要露頭換氣……」

絕滅說著一拂袖，一股龐大元氣從天而降，壓在高正陽身上。

高正陽感覺就像是頭上突然多了一座山。

更準確的說，是一股巨大無可抵禦的推動力。

高正陽就像是發射的炮彈，向下激射出去。

水裡的阻力大，在水下高速滑行，承受的壓力極其可怕。

簡單點說，達到高正陽這種速度，水就變得和沙子一樣的堅硬。

他就像被車拖著，在沙地里高速滑行。那種可怕的摩擦力能把人磨成肉泥。

好在高正陽的玄武不滅體強橫，皮膚層能抵禦鋒銳劍刃。

運力繃緊後，足以抵禦恐怖的水壓。

合金骨骼則能輕鬆撐住身體，讓身體不至於扭曲變形，保持一個最佳滑行姿態。

高正陽心裡還有個擔心，這麼快的速度撞到潭底，那就不妙了。

激射出足有千丈，壓在高正陽身上的力量慢慢消散，他也沒碰到任何東西。

再看腳下，黑沉沉一片，根本看不到底，只有無盡的深邃。

「這地方真詭異。」

高正陽沒見過這麼深的水潭，以他的膽氣，也是心裡發虛。

再沒興趣下去找神兵了，只想著立即上去透口氣。

極速驟降容易，可想游回去就不容易了。

而且，千丈深的水壓也是很可怕的。

高正陽在這裡做一個動作，消耗的力量是陸地上百倍。

這個時候，龜息術才真正發揮作用。

高正陽外呼吸斷絕，只憑一口內氣，不斷循環。把對空氣的需要，降到最低。

但龜息術也有極限，並不能在水裡呼吸。

一口氣再綿長，終究有其極限。

高正陽必須儘快游上去，呼吸空氣。

撲騰的手腳都有些軟了，高正陽終於看到頭頂有一絲亮光。

心裡頓時興奮起來，他雙臂一划，就想從那亮光衝出去。

高正陽預想的酣暢呼吸，並沒有實現。

又一股龐大的力量壓落下來，把剛才的過程重演了一遍。

「你妹！」高正陽心裡大罵，卻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。

等身上的那股巨大推力消散，高正陽覺得好像比上次還要深一些。

他不敢遲疑，急忙上浮。

又一次看到光亮時，高正陽就像看到初戀一樣，又興奮又開心又期待。

當熟悉的無匹力量，又一次落下時，高正陽真的有些惱火了。

「我日你妹！」

不論高正陽如何惱火，他還是再次被送到來幾千丈深的水底。

這次，高正陽可不敢發力了。

高正陽看出來了，絕滅是要往死里玩他的節奏。再一頭衝上去，吃的苦頭更多。

而且，經過兩次消耗，他的氣息已經不夠用了。

想到絕滅說過，天亮再上去，高正陽心裡暗暗叫苦。

冬日夜長，至少要七個時辰才能亮天。他在水下折騰這麼久，也不到一個時辰。

高正陽清楚，絕滅現在把他當寶貝，絕捨不得他死。這麼逼他，應該是另有深意。

不論他喜歡不喜歡，被逼到這步了，只能儘力找到破解的辦法。

高正陽按下心中的浮躁，冷靜下來思考起來。

絕滅之前還說過，玄武的就代表著水，天下至柔又天下至剛的力量。

這句話其實是句空話，沒有任何實質內容。關鍵在於絕滅給出的提示。

高正陽一想就明白了，絕滅這麼玩他，不過是想給他巨大壓力，逼著他感悟玄武不滅體的精髓神意。

「最討厭這種不說人話的！」高正陽暗罵道。

找到思路，高正陽不在費力向上游，就這麼放鬆身體，慢慢做出玄龜伏地的姿勢。

神宮中同時觀想玄龜冥蛇交纏的法相。

玄龜深沉堅忍如大地，剛硬巍然如山嶽。只是伏在那裡，自然有種無可動搖的意味。

冥蛇身體堅韌綿長，如江川大河，綿綿無盡。又有種伺機而動的靈動玄奇。

高正陽不知觀想多少次這個法相，但在幾千丈的水下，他再次觀想時又有了新的體會。

生機內斂，神藏氣隱，去掉一切浮躁雜念，如玄龜般安忍不動，承受一切。

神意的變化，讓身體自然變化調整，更為適應水下的環境。

同時，高正陽神意里又保持著冥蛇的靈動，安心等待機會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高正陽心中突然一動，身軀如蛇般扭曲遊動，悄然破水而出，掉落在冰面上。

絕滅抬頭看了眼東方隱隱透出的是白光，微微笑道：「做的不錯。」

「法克魷……」